供桌饭菜四世纪彼得和马塞利努斯地下经堂的壁画
四世纪前,罗马帝国的基督教一直受到迫害,基督徒经常使用地下墓穴(罗马人的地下墓地)进行聚会,在2世纪时,他们在这里埋葬自己的死者。在这里,在殉道者的遗体上,他们执行了基督教的主要圣奥秘——圣餐,地下墓绘制在墙上的图画就证明了这一点。最初宗教团体主要是犹太人,当时他们绘制的图画与视觉艺术相去甚远,但随着圣使徒布道的传播,越来越多的异教徒加入了教会,这些人熟悉和理解绘画。在地下墓穴中,我们可以追溯到基督教艺术的雏形。
罗马共有60多座地下墓穴,其长度约为170公里。但今天只有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才可以进入。这些地下墓穴地是长廊形状,其墙壁上以壁龛加封闭板的形式安排墓穴。有时长廊被拓宽,形成了大厅状,作为带有石棺壁龛的隔间。在这些大厅的墙壁和拱顶以及石棺板上都保存着图画和铭文。图画范围从原始的涂鸦到复杂带有主题和装饰的结构,类似于庞贝壁画的复杂构图。
早期基督教艺术渗透着深刻的象征主义。最常见的符号是鱼、锚、船、藤蔓、羊羔、饼篮、凤凰等。例如,鱼被认为是洗礼和圣餐的象征。我们可以追溯到2世纪,在卡利斯特地下墓穴中发现的对鱼和装有面包的篮子描述是最早作品之一。鱼也象征着基督本身,因为希腊语的鱼的拼写由第一批基督徒解读为一个缩写,其中的字母展开为 "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救世主"(ἸησοὺςΧριστὸςΘεoς῾Υιὸς Σωτήρ)。 装有鱼和面包篮子 二世纪卡利斯托斯地下墓穴的壁画。
好牧人 三世纪多米蒂拉地下墓穴的壁画。
耶稣基督 四世纪末康莫迪拉地下墓穴的壁画。
奥菲斯 三世纪多米蒂拉地下墓穴的壁画。
需要注意的是,直到第四世纪,基督的形象都隐藏在各种符号和寓言之下。例如,我们经常发现好牧人的形象--肩上扛着小羊的年轻牧童--指的是救主的话:"我是好牧人"(约翰福音10:14)。(约翰福音10:14)。基督的另一个重要象征是一只羊羔,通常被画在一个圆圈里,头上还有一个光环。直到第四世纪,才出现了我们比较熟悉的基督作为神人的形象(在科莫迪拉的地下墓穴)。
基督徒也经常对异教徒的形象进行重新解释。例如,多米蒂拉地下墓穴中的拱顶上有描绘了奥菲斯坐在石头上的图画,手里拿着一把琴;在他周围有鸟儿和动物在听他唱歌。整个构图被刻在一个八角形中,两侧是圣经中的场景:丹尼尔与狮子一同在坑中;摩西从岩石中将水倒出来;拉撒路的复活。所有这些场景都是对基督和他复活相关描述的原型。因此,奥菲斯在这里也是代表着基督,祂下到地狱是为了把罪人的灵魂带出来。
但更多的时候,墓穴的绘画使用的是《旧约》的主题,如诺亚与方舟、亚伯拉罕的祭祀、雅各布的梯子、约拿被鲸鱼吞下、丹尼尔、摩西、火炉中的三个年轻人等等。《新约》中的人物包括贤士的朝拜、基督与撒玛利亚妇女的对话以及拉撒路的复活。在地下墓穴的墙壁上,有相当数量的共桌饭菜图像,可以解释为圣餐或者葬礼宴席。也经常会看到人们祈祷的画面,还有一些女性绘画与圣母相关。应该注意的是,圣母的形象出现在地下墓穴中的时间比基督的人形形象要早。普里西拉地下墓穴中最古老的圣母图像可以追溯到2世纪:玛利亚在这里被描绘成抱着孩子坐着,一个年轻人(有不同的解释版本:先知以赛亚、巴兰、玛丽的静配约瑟夫)站在附近指着一颗星。
在蛮族入侵,罗马沦陷之后,这些坟墓被掠夺。后来根据教皇保罗一世(700-767)的命令,埋葬在地下墓穴中的教皇被转移到城市,不再埋在地下墓穴中,在他们的遗体上建造了教堂,并关闭了地下墓穴。这样,到了8世纪,地下墓穴的历史就结束了。
6世纪埃及西奈半岛的圣凯瑟琳修道院
"万能的基督"(希腊语:Пантократор "万能")是圣像破坏运动时代之前最著名的圣像。它是用蜡质的技术画在黑板上的,这种技术在古代艺术中使用已久,所有早期的圣像都是用这种技术画的。这幅圣像不是很大,尺寸为84×45.5厘米,但图像的特点使其显得胸围壮大。这幅画以一种自由的、有点表现主义的艺术风格来绘制的,糊状的涂抹方式塑造了出了空间感和立体感。没有像后来的经典圣像画那样对平面性和象征性的追求。创作这幅画的艺术家面对着展示上帝取得肉躯的现实的任务,试图最大限度地传达基督的人性身体的感觉。同时,他也没有遗漏精神层面的东西,在脸部,尤其是在目光中传递出瞬间感染观看者的力量和威严。这幅画救主的形象虽然已经遵循了足够多传统的图像做标准,但同时也有它的不寻常之处。拥有长发和胡须的基督的脸,被刻有十字架的灵光所包围,平静而安详。基督身穿深蓝色的外衣,其上面有一个金色的边缘和一件紫色的斗篷--这是皇帝的装束。这个画像绘制到救主的腰部,但我们看到救主身后的壁龛表明他坐在宝座上,后面是蓝色的天空。基督用他的右手祝福,他的左手拿着一本用黄金和宝石装饰的珍贵的福音书。
这个形象是伟大的,可以说是凯旋式的,同时也是特别有吸引力的。画中体现了和谐的感觉,但它却是建立在不协调的基础上。观者不难注意到基督面容的明显不对称,尤其是眼睛的画法。研究人员对这种效果有各种不同的解释,有些人将其追溯到古代艺术传统,即用一只眼睛表示惩罚,用一只眼睛表示怜悯来描绘神灵。根据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解释,此特点反映了与(基督)一性论者的争论,一性论者声称基督有一个本性--神性,吸收了他的人性。艺术家绘制了这幅基督画像作为回应,在基督身上同时强调了祂的神性和人性。
这幅圣像画很可能是在君士坦丁堡画的,作为查士丁尼皇帝的捐献到了西奈修道院,他是该修道院的总务长,即捐赠者。该作品高质量的工艺和对基督形象神学深度的阐述,都说明它来自大都市。
圣索非亚大教堂,君士坦丁堡,九世纪 (伊斯坦布尔)
经过漫长的、持续了一百多年的圣像破坏危机,在867年的皇帝国法令下,重新开始以马赛克装饰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制作在半圆庭顶部(konkha上面)的《宝座上的圣母形象》是其最早的马赛克构图之一,这幅马赛克画很有可能是恢复了早期被圣像破坏者毁坏的图像。来自诺夫哥罗德的罗斯朝圣者安东尼在1200年左右访问了君士坦丁堡,他在笔记中提到了,圣索菲亚的祭坛的马赛克是由拉扎尔制作的。当时,圣像画家拉扎尔实际住在君土坦丁堡,在圣像破坏运动时期他受到了迫害,843年的大公会议恢复敬拜圣像后,他受到了全社会的认可。不过在855年,他作为皇帝米哈伊尔三世(Mikhail 3) 的大使被派往罗马见教皇本尼迪克特三世(Benedictus 3),并在865年左右去世,因此他不可能是君士坦丁堡马赛克画作的作者。 但是,他作为圣像破坏运动时期的受害者的名声将这幅马赛克的作品和他的名字联系了起来。
这幅圣母像是拜占庭巨幅绘画中最美丽的之一。在一个金光闪闪的背景前面,圣母威严地坐在一个用宝石装饰的宝座上面那高高的坐垫上。她端正的抱着年幼的基督坐在她腿上,就像坐在宝座上。在两侧的拱门上,站着两个天使长,打扮成拿着长矛和镜子的臣子,守护着宝座。在拱形顶的边缘有一个几乎失传的铭文:"欺骗者在这里毁坏的图像,虔诚的统治者已经恢复了它"。
圣母的脸是高贵而美丽的,它还没有后期拜占庭图像所特有的苦修精神和严肃性,它仍然有很多古希腊的特征:圆润的椭圆形脸,轮廓优美的嘴唇,笔直的鼻子。弧形眉毛下的大眼睛看向一边,从这里面可以看出圣母的贞洁。进入教堂的成千上万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圣母的形象有一种皇家的威严,同时又有一种真正的女性的优雅。她装饰有三颗金星的深蓝色服装,像柔软的波浪一样垂下来,凸显了人物的磅礴气势。圣母用纤细的手臂那长长的手指抱着年幼的基督,保护祂,同时向世界展示祂。这孩子的脸非常活泼,还有儿童般的圆润,虽然身体比例更像青少年;然而,金色豪华的服装、直立的姿势和祝福的手势是为了表明祂是我们面前真正的国王,他以王室的尊严坐在母亲的腿上。
此类圣母与年幼基督在宝座上的圣像画作为东正教胜利的象征,在破坏圣像运动时代之后的九世纪特别受欢迎。而且它经常被精确地放置在教堂的拱形顶上,象征着天国可见的显现和上帝降生成人的奥秘。我们在塞萨洛尼卡的圣索菲亚教堂、罗马的多米尼卡的圣玛丽亚教堂以及其它地方都能看到它。但君士坦丁堡的大师们研究出了一种特殊的图像类型,在这种图像中,身体的美和精神的美是一致的,艺术的完美和神学的深度是和谐共存的。艺术家们至少都渴望实现这种理想的状态。圣索菲亚大教堂里圣母的形象也是如此,它标志着所谓的马其顿文艺复兴的开始,这是对九世纪中叶至十一世纪初的拜占庭艺术的命名。
乔拉修道院,君士坦丁堡,十四世纪 (伊斯坦布尔)
拜占庭艺术的最后两个世纪被称为“巴列奥略复兴”。这个名字是由拜占庭历史上最后一个统治王朝“巴列奥略王朝”命名的。帝国在衰落时期,受到土耳其人的压迫,不断地失去领土、权力和权威,但它的艺术却在上升。而这其中的一个例子就是来自“乔拉”(Chora) 修道院的“基督复活”圣像画。
君士坦丁堡的“乔拉”(Chora)修道院是纪念基督救世主,据说是在6世纪由圣成德者萨瓦(Sava)建立的。11世纪初,在拜占庭皇帝Alexius Comnenus (阿列克谢-科姆宁)的统治下,他的岳母Maria Duca下令建造一座新的教堂,并将其变成了皇家陵墓。十四世纪,经过安德罗尼克二世宫廷中最高级大臣(Feodor Metokhina(西奥多-梅托希特))努力在1316至1321年间教堂再次被重建和装饰。(在圣殿的一幅马赛克上,他被描绘在基督的脚下,手里拿着一座圣殿)。
“乔拉”修道院的马赛克画和壁画由君士坦丁堡最好的大师创作,是晚期拜占庭艺术的杰作。其中“基督复活”的形象特别突出,因为它以一种华丽的艺术形式表达了那个时代的末世论思想。该作品位于南过道的东墙,那里是坟墓的所在地,大概是选择这个主题的原因。对这一主题的解释与圣格雷戈里-帕拉马斯的思想有关,他是默修(Исихазм)理念和神圣能量学说的辩护人。
“基督复活”圣像画位于祭坛上方的凸出部分弧形表面,这增强了它的空间动感。在中央,我们看到复活的基督在耀眼的白色和蓝色曼陀罗的背景下,身穿白色光芒四射的长袍。祂的身影就像一个能量团,向四面八方散发出光波,驱散黑暗。救主正阔步精力充沛地穿过地狱的深渊;可以说祂正飞越之,因为祂的一只脚踏在地狱之门破碎的门板上,而另一只脚悬空在深渊上面。基督的样子是庄严而的专注的。祂拽着亚当和夏娃,把他们拉到棺木的上方,就像他们悬浮在空中一样。在祂的左右两边站着祂所领导的离开死亡国度的义人:施洗者约翰、大卫和所罗门王、亚伯等。在黑暗的地狱深渊中,救主脚下揭开的是链子、钩子、锁、钳子和其它在地狱受折磨的象征,还有抛在下面的被剥夺了能力和权威并捆绑着的撒旦。救世主上方的深色背景白字是 "Anastasis"(希腊语:"复活")字样。
“基督复活”圣像画,也被称为 “下地狱”,出现在破坏圣像运动时期之后的拜占庭艺术中,那时对圣像的神学和礼仪解释已胜过了对其历史上的解释。福音书中没有关于基督复活的描述, 它仍然是一个谜,但通过对复活奥秘的思考,神学家和随后的圣像画家们创造了一个显示基督战胜地狱和死亡。的形象。这个形象并不是为呼唤过去,也不是作为对历史上某一时刻发生的事件的纪念;它是指向未来的,表达对普世复活的期望,即从基督的复活开始,使全人类得到复活。这是一个宇宙般巨大的事件--在“基督复活”的图画之上的拱顶上,我们看到末日的审判和天使卷起天国卷轴的图像,这些并不是偶然的.
十二世纪前三分之一时期 国立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
这幅圣像画是在君士坦丁堡画的,并在12世纪30年代作为君士坦丁堡教主的礼物带给基辅大公尤里-多尔戈鲁基。该圣像画被放置在维什哥罗德,在那里它因其显现奇迹而闻名。1155年,尤里的儿子安德烈-波戈柳布斯基把它带到了弗拉基米尔,在那里,这尊圣像一直保存了两个多世纪。1395年,根据大公瓦西里-德米特里耶维奇的命令,它被带到了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圣母安息大教堂,在那里一直到1918年,之后被拿去修复。现在,它位于国家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内。这幅圣像与许多奇迹的传说有关,包括1395年从帖木儿的入侵中拯救了莫斯科。都主教与牧首的选举及君主加冕都是在它面前完成。弗拉基米尔的圣母被尊称为俄罗斯土地的护身符。
遗憾的是,这幅圣像保存得不是很好,根据1918年修复时报告显示,它在十三世纪上半叶巴特尔的破坏之后、在十五世纪初、在1514年、1566年、1896年这些时间已经被复制了很多次。原画中只是幸存了圣母和圣婴基督的面容、圣母的帽子和斗篷金色边饰的一部分、耶稣带有金色边饰的赭色衣服的一部分、以及露出的衬衫、圣婴基督的左手腕和右手的一部分、带有 "МР. .У "铭文碎片的金色背景的遗迹。
尽管如此,这幅画仍保留了其魅力和高度的精神张力。它展现了温柔与力量的结合:圣母紧紧抱着她的儿子,希望保护他免受即将到来的苦难,而祂则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拥抱着她的脖子。耶稣的眼睛慈爱地注视着母亲,而母亲的眼睛则注视着观看者,而在那敏锐的目光中,包含着丰富的感情,从痛苦和同情到希望和宽恕。这种在拜占庭发展起来的圣像绘画规则在俄罗斯被称为 “充满爱子之情”,这并不完全是希腊语 "Eleusa "的准确翻译--"仁慈的",许多圣母的图像被称为 "仁慈的"。在拜占庭,这种图画被称为 "Glycophilusa"--"甜蜜之吻"。
圣像(即脸部)的着色是基于透明赭石和彩色底层的组合,带有色调过渡、釉面笔触和涂抹了薄薄的白色高光,这产生出了温柔的、几乎会呼吸的肉体的效果。圣母的眼睛特别有表现力;眼瞳是浅棕色,在流出泪滴中有红色的着笔。嘴唇的线条非常漂亮,是用三种色调的朱砂画成的。脸部被一顶蓝色帽子所包围,帽子上有近似于黑色轮廓的深蓝色褶皱。孩子的脸被画得很柔和,透明的赭色和泛起的红晕表现出了温暖柔软的婴儿皮肤的效果。耶稣脸部表现出的活力和简单的表情也是通过有力的绘画笔触雕刻出来的。所有这些都证明了创作这一图画的艺术家的高超技艺。
圣母的深樱桃色长袍和圣婴的金色衣服的绘制时间比面容晚得多,但总的来说,它们和谐地融入了画面,形成了一种美丽的对照,而人物的总体轮廓通过拥抱结合成一个整体,使面容更显美丽。
弗拉基米尔圣母像是一个双面的,可以外部使用的(即用于各种游行和十字行);背面是带有受难工具的祭台(15世纪初)。在覆盖有金饰和金边的红布的祭台上,放置着钉子、荆棘冠冕和金色封面的书,上面还有一只带金色光环的白鸽。祭台上方是一个十字架,一把长矛和一根手杖。如果我们把圣母的形象与反面统一起来读,圣母和圣子的温柔拥抱就成了救主未来受苦的原型;圣母把圣婴基督抱在胸前时,为他的死亡感到悲哀。在古代罗斯,人们是这样理解圣母的形象,她儿子基督是作为救赎人类的祭品而由其诞生的。